你有心事?你說,逗著她玩。
你怎麼看得出來?
這明擺著,一個女孩子獨自跑到這種地方來。
你不也一個人?
這是我的嗜好,我喜一個人遊蕩,可以沉思冥想。可像你這樣一個年輕姑娘——
得了吧,不只是你們男人才有思想。
我並沒有說你沒有思想。
恰恰是有的男人並沒有思想!
看來你遇到了困難。
思想人人都有,並不非要有困難。
我沒有同你爭吵。
我也沒有這意思。
我希望能對你有些幫助。
等我需要的時候。
你現在沒有這種需要?
謝謝,沒有。我只需要一個人,誰也別來打擾我。
這就是說你遇到了煩惱。
隨你怎麼說。
你患了憂鬱症。你說得也太嚴重了。
那你承認你有煩惱。
煩惱人人都有。
可你在自尋煩惱。
為什麼?
這不需要很多學問。
你這人真油。
如果還不至於討厭的話。
並不等於喜歡。
可也不拒絕,一起沿河岸走走?你需要證明你還有吸引姑娘的能力。她居然隨同你,沿著堤岸,向上遊走去。你需要找尋快樂,她需要找尋痛苦。
她說她不敢朝下望,你說你就知道她害怕。
害怕什麼?
害怕水。
她哈哈笑了起來,你聽出那笑聲有些勉強。
你就不敢跳下去,你說著便故意貼著堤岸走,陡直的堤岸下,河水滾滾。
我如果就跳下去呢?她說。
我跟著就跳下去救你。你知道這樣能博得她的歡心。
她說她有點暈眩,又說那是很容易跳下去的,只要閉上眼睛,這種死法痛苦最少,又令人迷醉。你說這河裡就跳下過一位同她一樣從城市裡來的姑娘,比她年紀還小,也比她還要單純,你不是說她就怎麼複雜,你是說今天的人較之昨天也聰明不了許多,而昨天就在你我面前。你說那是個沒有月亮的夜晚,河水更顯得幽深。這撐渡船的駝背王頭的老婆後來說,她當時還推了一下王頭,說她聽見鎖纜繩的鐵鏈在響。她說她當時要起來看一看就好了,她後來就聽見了嗚咽聲,以為是風。那哭聲想必也很響,夜深人靜,狗也不曾叫喚,才想不會是有人偷船,就又睡去了。迷糊之中,那嗚咽聲還持續了好一陣子,她睡了一覺醒來也還聽見,撐船的駝背王頭的老婆說,當時要有個人在就好了,這姑娘也不會尋短見,都怪這老鬼睡得太死。平常也是,真要夜裡有急事渡河的,會敲窗戶大聲叫喊。她不明白的只是這姑娘尋短見為什麼又搬弄鐵鏈子,莫非想弄船好去縣裡,從縣城再回到城市裡她父母身邊?她完全可以乘中午縣裡來的班車,沒準是怕人發現?誰也說不清她死前想的什麼。總歸一個好端端的女學生,從城市莫名其妙弄到這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鄉里來種田,叫個書記給糟蹋了,真是罪孽啊。天亮以後,在離這裡三十軍的下沙鋪,才被放水排的撈了起來。上身赤條條的,衣服也不知在河灣被那根樹權子掛住了。可她一雙球鞋卻端端正正留在那塊石頭上,那塊石頭將刻上"禹渡"的字樣,再用油漆描紅,旅遊的都將爬到那石頭上拍照,留念的又只是這後來的題字,渡口上屈死的冤魂將統統被忘掉。聽著嗎?你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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