達爾生“嗯”了一聲，也就不響了。坐在後座覺得挺擠的，達爾生把屁股輕輕挪了挪，心裡很生侯恩的氣：一個人佔了這麼大的地位，還要抽菸。達爾生只覺得心神不定。伏兵，他倒一點也不擔心。遇上了，他自會沉著應付，相信自己決錯不了。使他上了心事的，是到達一五一炮兵團後面臨的任務。他這種焦急的心情，正如一個笨學生就要去參加他所害怕的考試。達爾生是指揮部蘭處的處長，主管作戰訓練事宜，按理應該對作戰形勢瞭如指掌，至少將軍清楚的他也應該都清楚，可是此刻手中一無地圖二無記錄，他簡直兩眼一抹黑。待會兒將軍說不定要依靠他來作出決策，那可就要命了。他在座位上又扭了下身子，皺起眉頭縮了下鼻子，把侯恩噴出的煙聞了聞，然後身子向前一探，湊上去跟將軍說話--他自以為把聲音放得很低，可是一張口卻響得嚇人一跳：

“首長，但願到了一五一那裡一切順利。”

“是啊。”泥水一路飛濺，車輪呼呼飛轉，將軍只顧在聽他的。達爾生那一聲嚷使他感到刺耳。開啟車燈行車已經有十分鐘了，捏著把汗的感覺也漸漸消失了。他心裡倒又發起愁來。要是那裡電話不通的話，哪就至少還得在泥濘裡再坐上半個鐘頭的車，而且換個地方很可能還是聯絡不上--可說不定這會兒日本人就已經把缺口打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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