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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3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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滑桿出了前院,沿著鵝蛋兒石小路左拐,快下臺階時,前頭轎伕喊道:“夕陽坡!”後面轎伕接著一句:“慢慢梭!”走了兩步,前頭又喊:“滑竿兒慢慢兒抬。”後面接:“一步一步來。”川中多山,滑桿是一種很好的行腳工具,抬滑桿講究喊號子,前呼後應,相互提醒;比如說,前方有坑,前面轎伕就喊:“前面亮晃晃。”後面接:“地下水凼凼(音dang)。”前面喊:“說滑就滑。”後面接:“踩穩再踏。”如果路直,前面喊:“大路一條線。”後面接:“跑得馬來射得箭。”如果拐彎,前面就喊:“彎彎拐拐龍燈路。”後面接:“搖搖擺擺走幾步” ,或者“前面一個坑;後面會小心。前面一個洞;踩到腳會痛。天上一枝花;地下屎一䎱(音pa。)”等等,不一而足,見啥喊啥。如果遇到逢場天擁擠,喊的就簡單多了,大多會喊:“讓一哈(下),讓一哈,糞桶落衣裳。” 意思是,自己是挑大糞的,小心別讓大糞沾了衣裳,人們聽了,多半會自動讓出一條路來;或者是“來了來了,扁擔撞背了哈”,也有二不掛五的轎伕會喊:“來了,來了,奶奶撞背了哈”。喊號子除了相互提醒外,還有一個作用,可以給轎伕自己提勁,一路喊著,抬著滑桿不覺得累。所以羅三爺雖然胖點,但兩個轎伕抬起來還是很輕鬆,嘴裡喊著號子,閃閃悠悠下了臺階,順著青石板鋪成的街道,從上街子一路往下;羅三爺呢,四平八穩坐在滑桿上,不時向熟識的人揮手打招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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