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.不良少年街角，老舊的車，憋悶的空間。前面是清冷的街道，身後是一條死巷，有的只是臭不可聞的垃圾桶和偶爾竄出的野貓野狗。偶爾拂過的風總算還能帶來一絲生命的氣息，讓人知道自己並非深處森羅地獄。天空陰沉，濱海的天氣總是這樣不穩定，前幾分鐘豔陽高照，現在就可能大雨侵盆。而此刻，也許是時間太早，太陽也梳妝打扮著自己，嬌羞地不肯探出頭來。“這兩天，大家的重心都放在教堂那件案子上面，關於葉迦南、販毒和秦律師等等那些懸案的資料，都基本沒有蒐集到，這很浪費時間。”史正天望著窗外，說，“今天必須加緊解決這件事，要知道，多一天拖延，我們就多幾分危險。”“嗯。”其他幾人只能默默點頭。“現在太早了，教堂和學校應該還未開放，八點左右我們再過去，你們都吃過早飯沒有？”史正天又問。“吃過了。”“好，大概說說吧，你們昨天的發現。”“沈耀天他們四個人，性格我想不必多說了。”秦逸風開口說，“令人最討厭的那一種，昨天我們剛到學校的時候，他們還在合夥欺負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學生……不過，就如吳嘯宇所說，他們幾個人當中，除了沈耀天還算有些‘殺人的潛質’以外，其他人基本不可能有這個膽量。”時間回到前一天的下午。教室的走廊是磚石與水泥砌成的，圍欄很高，上面還加著一層綠色油漆粉刷過的鐵架。在大學裡呆慣了的人，走在這種走廊上，總感覺周圍的一切都特別簡陋。教室門是木質的，雖然裡頭的設施齊全而乾淨，但無論如何都散發著陳舊的氣息，沒有電腦裝置、沒有幻燈機，甚至也沒有電視，與一般的鄉村學校不同的是，黑板的上方掛的不是國旗或天天向上，而是十字架，教室的周圍掛的不是名人名言，而是耶穌受難圖或宗教壁畫的臨摹圖。“教室裡最貴的東西，我看就是牆上那個十字架了吧？”何雨詩低聲調侃道。秦逸風嘴角也不禁動了動。只是並沒發出聲音。陪同而來的是一名學校的女教師，名叫宋琴。宋琴是個三十出頭的女子，但似乎保持著溫厚的性格，說話完全沒有她這個年齡段普遍有的銳氣，而且語速也比常人慢許多，或許正因為如此，她才一直被吳嘯宇安排做接待工作。“敬老院那邊的風格，是完全西化的，孤兒院的學校並不是一開始就建立了，而是後來為了滿足孤兒得到系統的教學，才集資建立，當時的條件，的確是非常困難。”宋琴說。秦逸風點了點頭，轉過臉，他所站的位置，正好能夠看到教堂的正門，此刻，那裡冷冷清清。“從這裡到教堂大概要多久，最快。”“幾分鐘吧。”宋琴說，上午聽到李副校長的叫聲，我大概就在這一層樓的位置，跑過去的時候，其他老師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。秦逸風點了點頭，說：“那，輕您先帶我去見那幾個學生吧。”“嗯，好，那幾個孩子，一般都會在一起的，跟我來吧。”宋琴說。這樣的學校，班級並不多。轉過樓道看見兩扇木門。“就是這裡了，這個班就是那四個孩子所在的班級。”宋琴說。“他們四個人同班？”秦逸風一驚。“嗯，因為，實在是不好管理，這是原來那些老師的辦法……說實話，這個班的孩子，大多是調皮或者成績不理想的孩子，所以……”宋琴露出為難的表情。“好的，我知道了。”秦逸風淡淡一笑，他當然明白，這是很多學校管用的手法，不但要集中力量培育優秀人才，也要集中力量來管制所謂的“後進生”。他站在走廊上，瞥了一眼教室內部，卻微微一怔。混亂的教室中，黑板前，一個高大的男生正將另一個看起來比較矮小的孩子案牆壁上，手指正不停戳擊他的頭部，口中似乎咒罵著最惡毒的語言，神情猙獰；身後的另外三名男生，雖然高矮不一，但紛紛雙拳緊握，如示威一般得盯著那被按在牆壁上的受辱者。而其他的同學，則依然各自做著手頭上的事，或奮筆疾書，或與周圍的人閒聊，甚至打打鬧鬧，就是無人施以援手或進行勸阻。“那幾個人就是吧？”秦逸風指了指黑板邊的那些人，問。“是……是……”宋琴一臉尷尬，隨即急忙推開虛掩的教師門，大聲說：“安靜！都安靜！”教室裡瞬間靜了下來，但高大男生依然沒有帶人回到座位的意思，反而更加囂張地一巴掌甩在受辱者臉上。而那遭到虐待的孩子渾身顫抖，卻不敢有半點反抗。“沈耀天，行了，快回去！”宋琴命令道。“老師，我還有事沒處理完，麻煩你別吵。”高大男生冷笑一聲，說。宋琴為難地看了看身後的幾人，而這時沈耀天又往面前那男孩的腹部給了一拳。“沈耀天，住手！”秦逸風不禁吼了一聲。頓時，班上所有孩子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個突然進來的年輕人身上，他看起來並不比沈耀天高多少，身體顯然要比他瘦弱，但此刻，他卻向沈耀天發出了挑戰。的確，或許在這個學校裡，已經沒有人敢向沈耀天發出挑戰了，無論學生還是老師。“你又是哪根蔥？”沈耀天轉過頭來，盯著秦逸風稜角分明的臉龐。“這你不需要知道。”秦逸風冷冷地說，“我現在叫你住手！然後帶上你身後的幾個人，跟我們出來一趟。”他的口氣變得不容反駁、不容置疑。一旁的凌笑不禁微微一驚，看來，秦逸風的變化，還不僅僅是她看到的那一點而已。“你讓我們出去，我們就出去嗎？”沈耀天高高揚起右手，“我偏要繼續打這個混小子。”秦逸風一個箭步衝上去，手指扣在沈耀天的腕部。說：“我讓你停手！”秦逸風明白，這個動作只是一種示威，他的體力甚至並沒有眼前這個處在發育期的高大男孩強——他也根本沒有想到，由於不負責任、由於家庭管教的確實，這個看起來即將成年的孩子，居然還和一幫小學生、初中生混在一起。“你他媽給我放手！”沈耀天用力掙脫，但由於年齡的差異，顯然這並非一件十分容易的事。“欺負弱小算什麼本事？有種和你姐姐單挑？”何雨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沈耀天與那個受辱學生的中間，臉上依舊是那種玩世不恭的神情，語氣依然有些女孩所不該有的油腔滑調。“你……”沈耀天一時無法掙脫秦逸風的制約，看見對面竟是個年輕女子，甚至比自己大不了多少，怒火中燒，左手揮拳打來。何雨詩一隻手狠狠接了上去，另一隻手順勢按在他肩上，秦逸風急忙鬆開握住的那隻右手……短短几秒，沈耀天整個人已被何雨詩用手臂壓倒在講臺一側，像被擒的犯罪嫌疑人一般，卻依然不停咆哮著：“你們是什麼東西，你們要幹什麼！”“你又算什麼東西，有種你站起來！”何雨詩大聲喝道。宋琴見此情況，急忙走上前來，說：“這……這位小姐，輕一點，他畢竟是個孩子……”“我有分寸。”何雨詩說，“即使是孩子，到了這個份上也應該好好教育一下。”秦逸風在一旁，神情頓時變得有些複雜。而此時，凌笑已蹲下來，摸了摸那個受虐學生的頭，說：“好了，沒事了，你回座位吧。”“姐……姐姐……不，不要打他……”那男孩竟忽然怯生生地說，“我，我和耀天哥，是在鬧著玩呢……”凌笑一驚，錯愕地望著秦逸風。“呵呵，哈哈，你聽到了，我們鬧著玩的，你們管什麼閒事？”沈耀天大吼，“多管閒事多吃屁！”“你……”何雨詩滿臉怒容。“好了，放開他吧。”秦逸風忽然一揮手。他突然意識到，他們是前來調查案件的，過分懲罰沈耀天很可能引起相關人員的不配合，於是只好作罷。何雨詩漸漸鬆開了手，顯然仍帶著些不甘心。而這整個過程中，站在一旁的另外三個男生，以及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所有人，全都一言不發，作壁上觀。但表情裡卻都帶著些駭然。“你們幾個，快回座位上去！”宋琴急忙說。“哼，婊子！”站直的沈耀天整理好衣服，鐵青的臉恢復了血色，離開講臺附近的片刻，不忘回過頭來對何雨詩發出一句謾罵。“你！”何雨詩激動地想要再次衝上前去，卻被秦逸風攔住。秦逸風的神情十分平靜，聲音卻冰冷而不帶一絲感情：“我看你們幾個也不用坐回去了，現在就跟我們出來吧。”“出來吧。”宋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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