範曉軍醒來的時候天早已經黑了,他迷迷糊糊睜眼一看,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寬大的床上,屋裡除了遊漢庥,還有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,此人大概就是遊漢庥的哥哥遊漢碧,被瑪珊達描述為更加兇狠毒辣的那個男人。兄弟倆坐在一張桌子前正在喝酒,高聲談笑著什麼。頭太疼了,像要裂開一樣,那個小夥子下手真狠,他差不多把他的腦蓋骨敲碎了。
他想起身,但腦袋沉得像個秤砣,他努力了幾次都不行。
範曉軍重新躺好,絕望與失落又一次襲來,他是遊漢庥兄弟面前的失敗者,他根本無法跟他們抗衡,現在想來孤身一人來緬甸解救瑪珊達是個多麼愚蠢的事情,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。他把自己裝扮成特種部隊的戰士,他哪裡知道他根本不是遊漢庥兄弟的對手。國內和平環境中長大的人往往對真刀真槍的殺戮有一種變態的迷戀,他們以為電影中的鏡頭就是現實,他們在虛擬世界裡端著M16藏在牆角,然後射擊,臥倒,側翻,投擲手榴彈。他們駕駛飛機,駕駛坦克與飛艇,凡是能開動的東西都是他們衝鋒陷陣的武器,即使被子丨彈丨擊中,也是一種幸福的暈眩,而不是腦漿迸裂。
範曉軍嚐到了在緬甸森林中的滋味,也親眼看到了在國內根本看不到的血腥場面,他漸漸從空洞的浪漫中清醒過來了。
回想起來,當年他在落泉鎮的表現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,他一點也不強大,他虛弱渺小像個螞蟻,所以他才會從城市逃離,逃到頭頂的空間相對廣闊的雲南。他彷彿在躲避什麼,當時不知道,現在他明白了,他在躲避一種看不見的強大外力。他的內心無法承受這種外力給他的壓力,進而糟蹋自己,這跟自殺者的心態是一樣的,只不過他沒有選擇自殺,而是裝成強大的樣子包裝自己。在他的心目中,落泉鎮是個在中國地圖上找都找不到的小地方,他潛意識裡認為,它應該比他還渺小,所以當他感受到落泉鎮給他的壓力時,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反抗。本來已經絕望的泯滅的皇城根心理優勢此時卻變成一種利器,把他裝扮得盛氣凌人。仔細想來,落泉鎮是大度的,人家並沒把他放在眼裡,之所以最後寬容地“躲避”他,是因為人家不想跟他一般見識,如果真想消滅一個對社會有害的“瘋子”,範曉軍現在相信,人家根本不費吹灰之力。真要感謝李在,把他從落泉鎮那種不切實際的狀態中解救出來,從而避免了一場堂·吉訶德跟風車較勁的悲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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