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靠在有乾淨罩單的彈簧床上,牆上貼的帶模壓花紋的淡黃桌布,窗上掛著鉤花的白窗簾,深紅的地毯鋪在地上,對面還擺了一對罩上大毛巾的沙發,房裡有帶澡缸的衛生間,要不是手裡捧著這本田間號子《蓐草鑼鼓》油印資料,我很難相信是在這神農架林區裡。這座新的兩層樓房本來為美國科學考察隊蓋的,由放某種原因他們未曾能來,便成了下來觀察的各級領導的招待所。我得到那位科長的關照,到這林區又受到特別照顧,房錢和伙食都按最低標準收費,每頓飯還有啤酒,儘管我覺得還是米酒更加好喝。享受到這種整潔和舒適,畢竟令我心清平靜,正可以安心多住幾天,那麼匆匆趕路細想也無甚必要。
房裡有種吟吟聲,我先以為是蟲鳴,四下看了一遍,連房頂也粉刷得雪白,裝的滾圓的乳白燈罩,沒有蟲子棲身的地方。這聲音不斷吟唱,是在空中,不可捉摸。細聽像一個女人的歌聲,總繚繞我,等我放下手中的那本材料,就又沒有了。我拿起再看,卻又在耳邊。我恐怕是耳鳴,索性起來走動一下,推開窗戶。樓前,外面鋪了沙五的平場子上,陽光明亮。將近中午時分,遠近一無人影,莫非它來自我心裡?這是一種我難以追隨的曲調,沒有唱詞,可又覺得似乎熟悉,有些像我聽過的山區農婦哭喪。
我決定出去看看,開啟房門,從大門到了樓前的場子上,坡下一條湍急的小河被陽光照得碧清。四面青山嶺雖然沒有成片的森林,植被尚茂盛,坡下一條通汽車的土路伸向前方一兩公里遠的林區中心的小鎮。左邊,青蔥高聳的山嶺下有一所學校,球場上沒有學生,大概都在教室裡上課。這山鄉的教師總不會向學生教唱喪歌。況且四下清靜,只有山上的風濤聲,再就是河水嘩嘩聲響。河邊有個臨時的工棚,工棚外沒有人。吟唱聲不知不覺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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