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娜恍恍惚惚如在夢中。
臉上兩橫三豎的傷疤使她的臉緊繃繃的,好像貼了橡皮膏,抽緊著她的臉皮。陰陽頭在太陽底下,左邊溫右邊燙。出了汗,左邊溫暖右邊涼。用手觸控,左邊毛茸茸的羽毛一樣,右邊又光又澀,剃淨的髮根像齊根割掉的麥茬一樣扎手。當她頂著陰陽頭像褪皮的老鼠一樣溜過校園時,不用抬眼就知道別人的目光是什麼樣的。正像自己用手觸控能夠覺出頭頂一左一右的截然差別一樣,別人的觸控更能讓她分明地感到一陰一陽在頭上的分界。
右邊的光頭能夠感到別人目光的冷熱銳鈍,左邊的頭髮像茂密的竹林吹不透風一樣。記得一次下鄉支農割稻子,大片的稻田一半割盡,一半還在。站在田頭一看,一邊是厚厚的稻海,一邊是隻留下稻茬的黑土地,水稻在分界處像金黃色的牆。自己的頭頂或許就是這個樣子。
她也曾試圖將左邊的長髮披過來,遮住點右邊,這樣,至少有一點混淆不清的感覺。
然而,她很快便將頭髮都歸攏到左邊,怕這種混淆不清提醒紅衛兵將左邊的頭髮剪成平頭,那樣,自己的陰陽頭就在任何時候都無法遮掩了。頂著陰陽頭走路時,她發現自己左右輕重不平衡了。左邊有頭髮,腳步顯出重來,右邊沒頭髮,腳步顯出輕來。這樣一輕一重地行走,就好像左肩挎了很重的東西,又好像穿了一雙後跟左低右高的鞋,高一腳低一腳地踏在地上。校園的磚路原本就殘缺不全高低不平,當她一腳高一腳低地行走時,尤其不能適應這個路面了,她甚至有了殘疾人的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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