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唐聽山那裡看到過兩次,第一次還撞了個滿懷。菜刀妹和索拉拉PK舞蹈時,在付市長房間門口還看過一次。原來,這個豔婦就是米粒。難怪她每次看到我,眼神都很異樣,她認得我,她就是米粒。過去我一直驚歎一個小小的米粒怎會有這麼大反噬之力,現在好解釋了。她不是普通的一顆米粒,她認得我,也認得唐聽山,加之與付市長神秘的關係,難怪她輕易可知道油條房、畢敬和我的關係,難怪她可以調動派出所,難怪她戴著口罩不願讓唐聽山認出真面目,難怪連與唐聽山電話談判都讓包一頭代接,也難怪她最後被各方追殺竟至扔到精神病院……想到這裡心中大動,我急急地理著思路:這樣不可收拾,這樣一個與官場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米粒,就證明它不單是一個女人的陰謀,而是官場陰謀。
出去,就得每個人都出去。聲音發顫地報數,卻正好是13名。列隊向牆角那洞口摸過去。13個人的步子竟比一個人還要輕,最後連呼吸也聽得出是一個頻率。要心靈相通,要安全迅速,還要很好的運氣……感謝白大哥,我出去這段時間,他竟把地道又挖得寬了一些,石八斤堪堪也能擠過去。擠不過去我們就在後面推他。他肩頭本來有傷,常卡在洞壁,骨頭咯咯地使勁去抵,這時肩骨其實成了一把推進鏟,但他忍痛一聲不吭。約莫20分鐘,我們蠕動著前進了30多米……此時地面上如有透視X光鏡頭,會發現這樣一條奇怪的動物:大頭,長身,細尾,分13節,緩慢而堅決地向化糞池蠕動,前進。這是人類史上最猥瑣的一次前進,在地下,向屎尿前進。這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前進,向著光明,向著自由,哪怕中途蒙受再多的羞辱。終於到了。石八斤嘿的一聲翻身從地道盡頭下去,聽到嘩啦一聲,他成功掉到下水道了。然後是白大哥。我興奮地順著他的路徑,猛吸一口氣,肺葉都燒爛的感覺,閉眼就翻身掉下去。身上又冷又黏。比想象中要淺,沒至我的腰間。但水流很大,小心不要被衝倒。我看不到石八斤的身影,卻感覺得到他巨大的身形,像率眾分開紅海出埃及的摩西。他帶我們分開屎尿,出精神病院。■■■站定。化糞池。白大哥和石八斤換位,他來過這裡,相對熟悉地形,要領頭跳進化糞池。白大哥回頭低低喊了一聲:前進。悶悶一聲跳了下去。我心一橫,捏著鼻子堵著耳朵跳下去。那一刻,兩腿異樣的感覺,分明感受得到各種不同形狀和質感的東西穿過腿、襠、腰。腦海裡難以自制地幻化出各種爬行動物……空氣汙濁得近乎半固體,把肺葉燒得很疼。很快,面板就像被硫酸浸泡過又疼又癢,又不敢去撓,生怕一撓之下就摸到什麼不堪的東西。肖咪咪大叫著滑倒了,我心中大急,正不知該如何是好。突聽石八斤嗨的一聲,竟把他一把抓了起來。白大哥小聲叫了一下,那道牆竟然到了,在一處狹長的平臺上。我小心翼翼摸索,好像有兩根水泥柱,再摸,果然就摸到那道磚砌的格狀牆,還漂著不少垃圾。我們在上面打架時偷了兩把水泥抹子,雖也起不了什麼用,但好歹也能撬下一些牆皮。實在撬不動了,大家轉頭齊看石八斤。現在,他的臂力承載著我們全部的希望。石八斤一雙大手摳在磚縫裡,嗨的一聲猛拉。那些磚竟撲撲地掉下來一些。眾人低聲歡呼。石八斤又拉一次,再掉下一些。他雙手不斷拉,一會兒這堵牆竟可以透過人了。眾人大聲歡呼,反正馬上就要出去,也不用管上面男護士聽到……白大哥突然叫聲不好。我一摸,心裡恐駭到了極點——那堵牆拉開了,可後面,竟是一道冰冷的金屬網,兩層。怪不得剛才發現兩根水泥柱,正是金屬網生根的地方。我搖了搖,紋絲不動。石八斤也搖了搖,嘆了一口氣,說焊死了的。所有人絕望到窒息。這裡空氣有毒,多待三兩分鐘,必有人斃命。突然頭頂響起咣咣的巨響,像有人在錘砸,撲地掉下來一些泥土……男護士憤怒的叫聲。完了。還是被他們發現了,也許是工地上缺人手,男護士走進改造房裡調人時發現洞口。也許是剛才放聲齊呼,讓他們察覺到腳下面有人。他們不會爬入地道,但他們很快就會明白我們的目標其實是那條江,我們就算出去,也會發現手持電棍的男護士們正守候在那裡,自投羅網。又砸下來一些泥土,呵斥聲竟很清晰,還有人高聲喊著江邊、去江邊。沒時間了,我們完蛋了,白大哥9年的心血,我們13個人的糞湧前進,還有石八斤的臂力,統統沒有用了。我大口呼吸著沼氣,想提前燒死自己……這時,我聽到石八斤悶聲猛吸了一口氣。他胸腔巨大,這一吸活像鯨吞,連空氣都緊了一緊。然後屏住,像在積蓄最後的爆發力,屏住,突然炸開一聲驚世駭俗,嗨……他巨大的身體活像一輛蒸汽機車頭,全力撞向那道金屬網。砰的,金屬網向外飛開,一陣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,我肺葉大開,貪婪地吸,用我的口鼻我的肺葉我的身心我飄揚的靈魂,去吸進整整一片蔚藍的大海。聽白大哥喊了一聲跑……被突然降臨的奇蹟驚呆了的我們,才如夢方醒,拼命開跑。前進,前進,13個人紛紛以各種姿勢奮力從排汙溝向外爬去,這條溝已不再骯髒,這條溝是我們的福音。前進,前進,前面就是清衣江上游。爬出溝口,沒有人守在前面,沒有一根棍子也沒有一個人。我們亂七八糟地扎進江水裡,江水冰冷,卻刺激著我們的體能,拼命向對岸游去。自由萬歲!■■■我們奔跑在田野裡。灰藍的光打在臉上,映出蟲豸求生的堅毅。晨風凌亂,我們卻知道目的地。經過村莊,不停下喝一口水。經過農舍,不去借一件衣。也不走清衣江,貪婪的船工也許會成致命的伏筆。此時晨曦初見,薄霧初升,大地葳蕤。如果有人航拍,會發現有十三頭受傷的野獸只是跑,在緩丘,在溝壑,在阡陌縱橫,在廢棄的木場和不知名的機耕道,避開其他人類拼命跑。我們不相信其他的人類,我們是獨特的丁香街人類,沒有人能幫助我們,我們只靠自己的雙腿,哪怕把肺葉跑炸,絕不停步。現在我們正要去救父母,救兄弟,救姐妹,他們的血肉之軀,抵擋不了鋼鐵的機器。石八斤肩頭站著那隻猴頭,脖子上還忠誠地掛著那個裝滿證件的包包,流血的爪子緊緊扣著那個包,它受了嚴重的槍殺,卻一直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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