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
這便有了更大的意義:田烈德不是純任感情而反對父親的;也不是看不起果商,而是為正義應當,應當,反對父親。他覺得應當到山園去宣傳合作的方法,應當到棧房講演種種“用錢”的非法,應當煽動鋪中夥計們要求增高報酬而減輕勞作,應當到家裡宣傳剝花生與打山楂酪都須索要工錢。
可是,他二年沒回家了。他不敢回家。他知道家裡的人對於那種操作不但不抱怨,而且覺得足以自傲;他們已經三輩子是這樣各盡所能的大家為大家效勞。他們不會了解他。假若他一聲不出呢,他就得一天到晚聞著那種酸甜而膩人的味道,還得遠遠的躲著大家,怕濺一身山楂湯兒。他們必定會在工作的時候,彼此低聲的講論“先生”;他是在自己家中的生人!
他也不敢到鋪中去。那些老夥計們管他叫“師弟”,他不能受。他有很重要的,高深的道理對他們講;可是一聲“師弟”便結束了一切。
到棧房,到山上?似乎就更難了。
啊!他把手放在腦後,微微一笑,想明白了。這些都是感情用事,即使他實地的解放了一兩家山上的莊家戶,解放了幾個小夥計與他自己的一家人,有什麼用?他所追求的是個更大的理想,不是馬上直接與張三或李四發生關係的小事,而是一種從新調整全個文化的企圖。他不僅是反對父親,而且反抗著全世界。用全力捉兔,正是獅的愚蠢,他用不著馬上去執行什麼。就是真打算從家中作起——先不管這是多麼可笑——他也得另有辦法,不能就這麼直入公堂的去招他們笑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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