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事情比這還糟糕。當我更加冒失地、刨根問底地問她住在哪兒時——一她那兩隻栗色的眼睛突然尖銳傲慢地轉過來,炯炯發光,絲毫不再掩飾她的嘲笑:“就在您的近鄰。”我簡直目瞪口呆。她從旁邊又向這邊望了一眼,看看這一箭是否射中了。真的,它正中我的咽喉。
一下子,那種厚顏無恥的柏林腔不見了,我很不肯定地、簡直是態度謙恭地結結巴巴地問道,我的陪伴是否讓她討厭。“怎麼會呢,”她重又微笑起來,“我們只剩下兩條街了,可以一齊走啊。”一聽這話,我的血一下子湧了上來,我幾乎再也走不動了,但又有什麼用呢,改變方向就更受人了:這樣我們就得一起走到我住的房子那兒,這時她突然停住,向我伸出手,不加思索地說道:“謝謝您的陪同,別忘了今晚六點你要來找我丈夫。”
我羞得滿面通紅。但我還沒來得及道歉,她已經輕盈地上了臺階,我站在那兒,想著我膽敢愚蠢地說出那些傻氣的話”,心中一陣恐懼。我這個吹牛皮的傻瓜像邀請一個縫紉女工一樣邀她星期日郊遊,用陳詞濫調恭維她的體形,然後又重彈起孤苦零訂的大學生那多愁善感的老調。——一我覺得,我羞愧得直想嘔吐,噁心的感覺使我窒息。現在她笑著走了,傲氣十足地去她丈夫那兒了,把我做的蠢事告訴他,而我在所有人當中最看重他的評價,在他面前顯得滑稽可笑,比赤身裸體地在鬧市受鞭打還要痛苦萬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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