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好朋友丁松青神父和我之間是無話不談的。我什麼都跟他講。
在臺灣,儲存我秘密最多的人,大概就算他了。他是神父,我對他講話,算做告解的一種,他必須為我保密的。其實說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,不過一些紅塵心事而已。偶爾見面一次,講個夠,就再見。這一再見,可以三五月不通訊息,一年半載都不見了。
照片上的女人——裸女,是神父在《剎那時光》那本書中的生活背景下做出來的雕塑。那時,他——我喊他巴瑞,正在美國加州聖地亞哥大學念藝術。課堂中他必須要學雕塑和油畫。
等到巴瑞學成歸來——他的第二故鄉臺灣時,我們見過一次面,他拿出許多作品的照片給我看,其中一座聖母馬利亞的塑像被他做得純淨極了,我一直怪他不把實品帶回臺灣來,巴瑞說那太重了,沒法子帶的啦。在那一大堆照片中,並沒有這座裸女。
那次我們在清泉見面不久,就輪到我去美國了,也是去加州。當然,特為去了一次聖地亞哥,去探望丁媽媽。
在那次探親的最後一天,丁媽媽說,孩子有信來,說有一件雕塑被指定送給了我,可以帶走。
我跟著丁媽媽走過一面一面掛滿了畫的牆,一直走到巴瑞的房間去,他的雕塑都放在一起。
“ECHO,你還是快把這個裸體女人拿走吧,人家來看了,知道是巴瑞做的,我就窘得不得了,真是難堪。”丁媽媽說這話時把雙手捧住臉。又在大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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