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山趕車到元氏車站來接取燈,事先甘運來已經從保定給向家發了電報。
向家的細車一路搖晃著走在由元氏去笨花的土路上。這條土路比笨花去縣城的大道溝平坦,但狹窄。正值夏末秋初,大莊稼吐穗,棉花放鈴的季節,高粱和玉米都沒過了細車,細車像走在一條幽深的衚衕裡。取燈沒見過真細車,只在描寫鄉村的電影上見過。現在坐在細車上,感覺就像演電影。她不喜歡這種裝腔作勢的樣子。加上細車的車窗窄小,門簾又嚴實,不一會兒她就憋悶難忍了。她在車裡對坐在車前盤兒上的甘運來說:“甘叔叔,我不坐車了,我想下車走。”
甘運來說:“那可不行,元氏離笨花還有三十里地,遠著哩。坐著車覺不出,一走就知道了。”
取燈說:“我願意走。”說著伸手撩起細車的門簾弓起身子就往車外邁。她把門簾放在身後想往車下跳,但車前盤兒上,右邊坐著甘運來,左邊坐著群山,擋著她不能跳,她便跪在二人中間讓群山停車。
群山無奈,扭著身子問趕運來,甘運來躊躇一陣對群山說:“就停一下吧,叫孩子走兩步也行,,走累了再上來。”
群山按照甘運來的吩咐,在道溝裡停住車,他先跳下來,給取燈閃出地方,取燈跟著也跳了下來。甘運來看取燈真跳了下去,也從另一邊跳下來,跟取燈一塊兒走。
走上土路的取燈第一次覺出鄉村原野原來是這樣的。儘管那時她在保定郊外也騎腳踏車去過鄉村,但也許因為那些鄉村離保定太近了,也許因為她只想著放電影的事,她沒有注意過四周,保定附近的鄉村確實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印象。現在,當她腳踏兆州的黃土,置身於這湛綠的大莊稼當中,才有了一點對鄉村實實在在的認識。大莊稼肥厚的葉子掃著她裸露的胳膊,掃著她的臉;揚花的玉米纓子、高粱穗揚下的花粉播撒在她的臉上,她呼吸著滿帶野性的空氣,想到許多書本中的一個形容詞:陶醉。原來人真有陶醉的時候。被鄉村的原野陶醉著的取燈又眯起眼睛看天,天也真的不同於她在保定郊外看到的天。她這才明白甘運來為什麼跟她誇獎家鄉的天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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