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光著腳丫,頭髮象一堆快腐爛的水藻,泡在泥漿裡。泥漿漸漸稠了,我的頭因此動不了,似乎頭髮是伸進土壤的無數條根鬚。
我動不了的另一個原因大概是:我快死了。對這點我特別明智。不過我還是想動一動,這個姿勢死起來太不舒服了。我幾乎被倒懸著。山勢很陡,我頭朝下坡躺著,不久前那場泥石流就這樣不負責任地把我擱在這兒。
這棵和我一樣年輕的樹,是跟我一塊倒下的。假如我當時不是那樣死乞白賴地樓緊它,肯定死得相當爽快。它的樹冠很密實,整個蓋住了我,以免飛來一隻鷂子啄我眼珠。山裡鷂子很多,我親眼看見這些天使把一隻羊剔成乾乾淨淨的骨頭架子。
天是深藍色,我看不見遠處,但我知道山頭上肯定有一道漂亮的夕陽,因為我頭頂上這些樹葉象金子。大自然毫不因我要死而改變點什麼,這可太令人傷心了。
我的死,多少有點馬虎。本來挺壯烈的事,搞得象不了了之。周圍該有些人才對,那樣肯定氣氛不錯。死是人生舞臺上最後一招,理應有點反響。會有各種反響的,比如大美麗孫煤,她可能不會哭,搞不好還會振奮一下。“瞧,他又成我的了。”她曾是我的班長、好友、保護人和情敵。本來我認為“情敵”這詞兒挺浪漫,自她給了我一耳摑子,我才對這層關係嚴肅起來。我其實無意與她為敵,我沒那個實力。她長相漂亮得要命,只要衝哪個男子投個眼風,他就得全線崩潰。她丟了他可不該賴我,完完全全是她自己大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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