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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寫《老人魚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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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我來說,記憶是嗅覺的。我童年的早晨都是以濃茶的氣味開始的。那是外公和外婆鍾愛的一種茶,叫做“瓜片”,是外公的鄉親從六安老家捎來的,年年春天都捎。早晨聞上去是清香的、微苦的,隨著漸漸過去的時間茶味結束,轉讓給檀香的氣味。外婆從早到晚都點著檀香,它讓我現在想到,外婆或許有很多未了的秘密心願。外婆是個多病的、命運波折的女人,她口述的中國近代史生動而荒誕,對我的世界觀有不可忽視的影響。午間和傍晚的氣味在我記憶中最為濃烈:外公燒一個缸瓦灶,用的多半是松柴。煙出去了,松木的香氣卻留在廚房裡,不僅是松木氣息,還有米飯上蒸臘貨的香味。即便只有一條臘鴨腳,外公也是盡我一人吃的。

記憶也是聽覺的。只要我想到外公,馬上會想到他桌子上七八個破半導體,抬槓似的一齊說或唱。我還會想到他鞋跟上的鐵掌。他在布鞋跟上都釘了這樣的鐵掌。他希望別人聽出他的步子是軍人的。有人怕他,他揚揚得意。他在一百米外人們就能聽見他了,不僅鞋掌,還有他褲腰帶上的幾十把鑰匙。外公什麼都上鎖,米櫃、柴棚、煤箱、雞窩都鎖。但他的鑰匙還是比他的鎖多得多。一些鑰匙是他曾經當軍隊司務長時留下的,一些大概是土改時繳獲的。外公一生都是地位卑微的人,一大把鑰匙或許給他掌權的錯覺。外公會從一大把鑰匙裡抖出一把,開啟抽屜,拿出一盒削得很漂亮的鉛筆頭(全是我丟掉的短鉛筆)或一本手工裝釘的寫字簿(也全是我用的廢簿子中的紙釘成),或者,一樣民間玩具。在我的不屑和嫌棄中,他始終以這方式給我一些額外的關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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