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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通崖在郡中待了幾日,終於聽聞鏜金門的人撤走了,心急如焚地告別蕭家人,架上馬車,從古黎道穿過蕈林原歸家。
李通崖沒有車伕,他農戶出身也不會騎馬,牛車倒是能駕馭,只能獨自一人駕著牛車歸去,在古黎道上走了一個時辰,不由掩起鼻來。
“好濃烈的屍臭。”
昨日才下過雨,道邊的積屍經過雨水浸泡而暴漲腫脹起來,面板上鼓起一個個大氣球,呈青黑色,血肉在裡頭潰爛,穢臭逼人,再經過一早上太陽暴曬,氣味濃烈極了。
“真是造孽。”
李通崖駕車時不時需停下來搬開道上的積屍,牛車也不好駕,時常因為道上的堆放的人手人腳歪歪扭扭地開出道去,最後牛兒也被臭得不幹活了,李通崖只好丟下牛車徒步返回。
捂著口鼻,李通崖時不時要停下來抹去因為氣味刺激而冒出的眼淚,他心中充盈著莫名又激烈的情緒,連著一天一夜沒有吃飯,孤獨地在諸多屍體身上走著。
“青池宗會怎麼記載?”
李通崖的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,模仿著語氣冷笑著開口道:
“夏四月,鏜金門入寇蕈林原,數日即退。”
他搬開重重疊疊的屍體,在一塊染著血的青石上坐了一陣,冷笑了起來。
李通崖看到過活人,這些從屍堆中爬出來的村丁們彷彿已經不會說話了,兩兩見面便抱著頭哭泣,哭完便接著去廢墟中尋些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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